林子航一番刻薄言论之后，高平川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打击，给气到了，猛咳了两声。
林子航等他咳完，说道：“海象路29号餐厅的老板是我朋友，今天专门为唐芯清了场，给她庆生，高先生如果有时间可以过来玩。”
“我有事，不去了。”他嗓音暗哑地回答，之后便结束了通话。
林子航胸口里闷着的气这才算出去了。
此时坐在车里，闻着那令人头疼的花香，还是忍不住回想刚才的那通电话，想着高平川提到的那些问题。
他和唐芯之间，当然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归根结底，是性格冲突，不是阶级矛盾。
这一点，在他们上一次彻夜谈心之后，就聊明白了的。
唐芯有点讨好型人格，不懂得拒绝，习惯性接受，而林子航又霸道惯了，向来就是我行我素的。
所以才会让唐芯有了委屈的感觉。
既然意识到了问题，林子航就会去改。
高平川这号人，并不会真的对他和唐芯的感情造成影响。
但高平川提出的关于婚姻的问题，让林子航开始反思。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并且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今天突然意识到，唐芯或许因此承受了太多非议和委屈。
可是，如果因为那姓高的几个问题，他就带着唐芯去领证，林子航又觉得不爽。
总之一身的反骨和逆鳞，都被那高平川给激出来了，哪怕对方说的对，也不想听。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越逼他做的事情，他越反感。
好比接替父亲经营公司这件事，父亲一开始总有意培养他，越培养，他就越不想接父亲班，只想和父亲对着干。
后来父亲不指望他了，几十岁的人，还像没有后人一样，吭哧吭哧地去上班，去开会，看文件看到后半夜，累得在书房睡着。
林子航反观自己，平时就弹弹吉他，玩玩车，虽然经济上可以自足，但作为儿子，没能替父亲分担任何忧愁，实在令他羞愧。
从那之后，吉他弹起来没滋没味的，赛车开起来心不在焉的。
当父亲为公司接班人发愁，在那几个半斤八两的副总之间犹豫和不甘时，林子航终于主动收了心，接过了父亲的工作，成为了新的林氏总裁。
他没辜负父亲的期望。
也终于听到了父亲对他的罕见夸奖。
那次父亲喝醉了，跟他老朋友也不谦虚了，自豪地说：“我这个儿子，从小就叛逆，但他是真的聪明，不做是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真是干什么，什么行，随他妈妈了。”
……
去往餐厅的路上，林子航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想着这些事。
唐芯这一路情绪也不高，一直没怎么说话。
快到餐厅的时候，遇到堵车，林子航有些烦躁，不时变道超车，但每条车道的行进速度差不多，变来变去，也只招来一串不满的鸣笛。
唐芯便对他说：“时间还早，我们不急。”
“嗯，我知道。”他皱着眉答应着，烦躁之意却更明显。
唐芯沉吟两秒，问道：“还在想高平川那通电话么？”
刚才他已经跟唐芯大概说了高平川电话里说得话，比如要追她，和她有共同语言什么的。
关于高平川那一串关于婚姻的拷问，林子航没有跟唐芯讲，因为他自己还没拿定主意。
“还好，没太想。”林子航敷衍了一下，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呢？一路都不跟我说话，还在生那个新员工的气？”
唐芯抿了抿唇：“生气犯不上，就是有点心堵。”
林子航本来不喜欢在私下里谈论公事，但眼下堵车堵得密不透风，就当找个话头随便聊聊，便问唐芯，那新员工到底干什么了。
唐芯就说了，刚才开会中途被他叫出去，那女孩在背后嚼舌根说唐芯和他的事，事后还恶人先告状，说别人八卦他们。
林子航没想到和自己还有点关系，又问具体说了什么。
唐芯默默看了他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讲了。
那女孩如何如何八卦他们不结婚的原因，如何如何说他是不想将来离婚时打官司分家产太麻烦，所以才和她只聊感情，不聊婚事……
林子航没想到，唐芯所苦恼的事情，竟然也和他们不结婚有关，再想到唐芯这一路闷闷不乐的样子，显然是别人的非议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所以，真的如高平川所说，他不在意，甚至听不到什么流言蜚语，但唐芯听的到，而且那些流言真的会中伤她。
这一刻，林子航的内心不是没有愧疚的。
他握了握唐芯的手：“要不，我们挑个日子，去把证领了，也省的别人说你闲话。”
唐芯愣了下，像是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随后她笑笑，说：“不用，犯不着为了别人两句闲话就领证去。”
林子航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他以为唐芯会答应的。
道路通了一些，后面车子在鸣笛催他，林子航只好松开了唐芯的手，回了她一句：“那就回头再说，我先开车。”
“好。”唐芯把目光重新转向窗外。
林子航侧目看了她一眼，她嘴角挂着浅浅微笑，没有刚才那么明显的烦闷了，但她的笑也绝对称不上真正的喜悦。
就好像，她只是做出了微笑的动作，却没有牵动内心的一丝愉悦。
她的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一种不受掩饰的失望之情。
这一次，林子航一下子就意识到，唐芯没说真心话，甚至对他很失望！
可是他明明已经主动提出了要结婚了……
眼看要到目的地了，两人也就没再深聊这个话题。
到了餐厅后，停好车子，两人一起下车。
手也是挽着手的，脸上也是挂着甜蜜的笑容的，但林子航感觉到了唐芯对他由失望衍生出来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远比看到唐芯被别的男人追求更令他心悸。
朋友们陆陆续续地到了。
顾寒夜和玖瑶来的不算很早，都开餐了才来。
一问才知道，两人今晚打算过二人世界，所以干脆先把俩小孩送到了老宅，是无孩儿一身轻地过来吃饭的，这样晚点也不用惦记着安顿小孩子的问题。
而顾寒夜一到，先把他和玖瑶准备的生日礼物送给唐芯，对唐芯说了生日快乐永远十八岁的吉利话之后，上来就问了林子航一句：“听说你俩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