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玄羽帮方清舒解围的前一秒，苏青牛在某个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上，瞪了苏霖一眼，意思是批评自己这个孙子沉不住气，净拿昏招出来丢人。
苏霖会意，也察觉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无奈话已经问出口，盲目改变口风，难免会显得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
所幸秦玄羽及时站出来，不仅帮方清舒解了围，还帮苏家爷孙解了围。
可苏霖并不会因此而产生半点感激。
感激？
别说是一次小小的解围了，就算你救我几次命，逮住能按死你的机会，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这就是苏霖心底最为真实的想法。
相较于苏霖，苏青牛的表现要显得自然许多。
他讶异的看向秦玄羽，笑容和善道：“小羽也喜欢下棋？”
“小时候我家老头子管得严，不让碰其他孩子经常玩的东西，实在闲得无聊，就只好拉着他陪我下棋。”
秦玄羽口中的老头子，说的是二师父徐图，而不是大师父武神。
因为他大师父唯一的娱乐爱好，就是跟邻家婶子打麻将。
下棋？
呵呵。
不存在的。
修身养性的玩意，不适合那个老莽夫。
苏青牛见猎心喜，拉着秦玄羽的胳膊说道：“来，苏爷爷陪你过两手。”
不用方世威开口，管家陈树便自行离开，几分钟后，他带着佣人去而复返，带来三个小木凳。
五人坐下，由秦玄羽和苏青牛摆子对弈。
重置棋子位置过程中，苏青牛不放过任何一个帮苏霖打探消息的机会，佯装无意道：“小羽，刚才听你说到家中老人，不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苏霖没告诉您老人家？”秦玄羽疑惑道。
苏青牛哦了一声，说道：“瞧我这脑子，小霖告诉过我，说你家是开医馆的。”
秦玄羽点点头，不可置否。
棋子摆好，见秦玄羽不愿意在身世上说太多，苏青牛便极为识趣的跳过了这一话题。“来吧，小羽，苏爷爷让你先走。”
按照正常剧本，秦玄羽作为一个小辈，就算没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出于数千年的华夏文化传承熏陶，最起码也得客气两句，把场面做足。
可他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在秦某某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跟敌人客气的说法。
怎么着，敌我双方对战，主将策马而出，火药味都那么浓了，难不成我还得客气两句，请你先出招砍我脑袋？
你以为我傻啊？
“那苏爷爷，我就不客气了哈。”
苏青牛果然愣住，完全没想到秦玄羽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看到苏青牛脸色变化，方清舒撇过头去，唇角处扯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苏霖面皮抽搐，大骂秦玄羽不懂规矩。
短暂的错愕过后，苏青牛哈哈一笑，不知道是夸奖还是什么的说道：“你小子可真是个人才。”
“苏爷爷谬赞。”不管你是不是夸奖，反正秦玄羽都当成夸奖并欣然受下。“当头炮。”
接完苏青牛的话，秦玄羽来了一招再普通不过的起手式。
“跳马。”苏青牛的棋招也是十分大众化，毫无出彩之处可言。
一老一少正式拉开战局，前面七手平淡无奇，而且攻守交错，局势尚不明朗。
各自七步过后，战局逐渐变了味道。
旁观者中，最为懂棋的方世威，不自觉的端正坐姿，认真观摩这场战况愈发激烈的博弈。
秦玄羽的棋风泼辣起来，手下棋子全线出击，奋勇前进，大有气吞山河如虎之势。
苏青牛陷入被动局面，收缩防守，步步为营，每多一次落子，下次挪棋前需要思考的时间就多十几二十秒钟，始终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原本苏青牛以为，秦玄羽上来劲头过足，后续势必会露出破绽，进而让他奠定胜局。
可他却不成想，这盘棋的结果，竟然是自己这边发生了久守必失的情况。
秦玄羽抓住机会，如同一头咬死麋鹿的凶虎，猛招频出，不到半小时的工夫，苏青牛就败下阵来了。
“将军。”
“苏爷爷，你输了。”
苏青牛没急着认输，而是把棋局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几遍之后，才不甘心的说道：“再来一盘。”
“不好意思啊苏爷爷，我师父说过，让我每天只准下一盘棋，说超过一盘就是玩物丧志，要是敢下第二盘，回头被他知道，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尽管苏青牛年过古稀，又经历那么多年风雨洗礼，心境早已磨练到了一种雷打不动的境界，但在小辈手里输了棋，难免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丢了面子。
一口气闷在胸口，苏青牛忒不得劲，于是便忍不住开口劝道：“没事，你师父又不在这里，我们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不行不行，师父的话我不敢不听。”秦玄羽惶恐摆手，心里却是在不断冷笑，我就是不给你赢回来的机会，你说你气不气？
眼看苏青牛大有死不松手的态势，方世威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苏老哥，孩子们都饿了，反正小羽以后会在刑德市常驻，今天咱就先留点念想，赶哪天得空，你俩再战。”
苏青牛到底是老江湖了，那份输棋的执念来得快，去得也快。
“哈哈，好，那小羽你得答应苏爷爷，回头我要是手痒了，喊你去家里下棋，你可不能再推脱。”
“一定一定。”
秦玄羽嘴上答应的痛快，心里想的却是你给我多少钱？凭啥你让我陪你下棋，我就得屁颠屁颠的过去给你解闷儿？
方世威站起身，招呼陈树道：“陈秘书，把人都叫去餐厅吧。”
“是，董事长。”
陈树离开，方世威、苏青牛打头，包括秦玄羽在内的三个小辈，则是错后一步，跟着一起前往餐厅。
不多时，众人在方家餐厅齐聚，陈树指挥着佣人端菜上酒，苏霖被方兴泰拉到身边，笑容如绽放的菊花般灿烂，一个劲儿的跟他聊些家长里短。
苏霖含笑应对，一口一个二叔叫的无比亲切。
而方兴泰阵营里的其他那些方家人，也是对这位苏家大少表足了善意，相比之下，秦玄羽这边的情景，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只有方兴国、沈雪夫妇，在跟他和方清舒小声交谈。
等酒菜齐备，方世威清了清嗓子，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的望向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