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什么叫能治但是不给治？”
顾茂怒目横眉，看那样子，仿佛恨不得一口吞了宋德振。
宋德振无视顾茂的怒意，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对他说道：“顾先生，打电话之前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认识的那位神医，他脾气有些古怪，凡是他不想诊治的病人，无论你搬出多么诱人的条件，也无法改变他的态度。”
“那如果是一个亿呢？”顾茂虚眯着眼，在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听了顾茂开出的价码，旁边那两名中年医生，以及刚刚跑进门来报信的女护士，全部震惊到了一种难以附加的地步。
治一次病，诊金上亿。
假如这笔买卖真做成了，恐怕都能向有关机构申请世界吉尼斯纪录了吧？
不过这三人转念一想，就又理解顾茂的心情了。
毕竟，普通家庭尚且无法接受断子绝孙的结果，更别提这么一个拥有强大商界背景的家庭了。
相比于能够给家族延续香火、传承产业，区区一亿华夏币又算的了什么呢？
然而，让在场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居然还真有人会拒绝这么大的诱惑。
“顾先生，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说了很多次了，那位神医在性格上有些……”
“好了，宋院长，烦请你把那位神医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亲自跟他谈。”
顾茂举手打断宋德振的后话，可是宋德振的回应，却是让他大为不解。
“抱歉，神医拒绝和你通话。”
“为什么？”
顾茂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急躁，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多拖一秒钟的时间，他的儿子就会多一分生命危险。
不等宋德振开口，始终遏制着心中火气的顾鸿，走到顾茂身边，阴笑一声道：“宋院长是吧？我大哥可能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接下来就让我跟你谈好了。”
“这不是谁跟我谈、谁不跟我谈的问题，而是……”
“宋院长。”顾鸿笑意不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阴森森的气息。“青海市医院是市内最好的医院，您作为这家医院的院长，一手医术肯定是没得挑，您说您医术那么高明，家里人肯定也都能跟着沾光，比如突然某一天您儿子哪里不舒服了，您给随便一瞧，诶，发现他有要感冒的迹象，于是您就煮了碗姜汤帮他驱寒，一场小病就这么成功避免了不是？”
顾鸿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宋德振完全搞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察觉到宋德振目光中的疑惑，顾鸿脸色一狠，嘴角处的笑容，也就此收敛了个干干净净。
“我想表达什么呢，大体意思就是说，像您这种老医生的家庭，肯定处处充满了健康幸福，儿孙满堂有时候是好事，但稍微出点意外，它也能变成一件坏事。”
“我再给您举个例子，比如某一天，您发现您儿子下班没回家，打电话没人接，去他工作单位找也找不到人，您说您得多着急？”
“又比如您孙子，哦，也可能是孙女、外孙子、外孙女什么的，总之，万一哪天孩子放了学没回家，您去学校找，老师说孩子早就放学了，您是不是也得特着急？”
此时的顾鸿，就像个打开话匣子的话唠，站在宋德振面前叨叨叨个没完。
他貌似是在聊一些有的没的，但宋德振却是在这番话里，听出了一股浓郁的威胁意蕴。
只不过，顾鸿还是低估了一生清廉、刚正不阿的宋德振，在面对这些威胁时所表现出来的无畏无惧。
“先生，与其费这么多口舌威胁我，不如早点做出决断，我给几位五分钟的时间商量，五分钟后，我们再来商谈是否要给病人进行手术。”
说完，宋德振转身离开，另外三名医务人员见状，连忙跟着一起走出病房。
“妈个比的！老子明天就杀他全家！”
顾鸿怒骂两句，狠狠在墙壁上挥出一拳。
段慧颖哭成泪人，不断摇晃着顾茂的胳膊。“老公，你快想办法救救儿子啊！”
顾茂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如今摆在他们一家人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老老实实做手术，要么马上给顾涛转院，去其它城市寻找名医帮顾涛治伤。
选择前者，意味着顾家从此断子绝孙，再过个几十年，他耗尽一辈子心血打下来的江山，就不知道会沦落到哪一个外人手里了。
选择后者，且不论找到所谓的名医后，对方是否能治好顾涛的伤势，就算那些国内外顶级名医，能够保住顾家香火不断，可这一路颠簸，顾涛还能坚持得住么？
顾茂不敢拿顾涛的命去赌，而眼前唯一一条路，又被宋德振口中的那位神医给堵死了。
能治，但是不给治。
顾茂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又拿对方无可奈何。
几分钟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顾茂冲出门外，怒目圆睁的瞪着宋德振，问道：“宋院长，我再问一次，你口中的那位神医，他确定不来给我儿子治伤么？”
宋德振皱了皱眉，尽管他知道现在点头，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但以他对秦玄羽的了解，除非后者自己打电话来改变主意，否则就算他说破了天，也无法改变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想清楚这些，他面色严肃，冲顾茂轻轻颔首道：“顾先生，十分抱歉，在这件事上，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好！”顾茂作出决断。“那就给我儿子安排手术吧。”
段慧颖跟了出来，听到“安排手术”四个字，她猛推了顾茂一把，尖着嗓子嚷道：“顾茂！你他妈疯了是不是！儿子要是不能生育了，你们顾家和我们段家的产业，将来由谁去继承？”
顾茂没有理会段慧颖的叫嚷，他看着宋德振，再次重申道：“请你们立刻给我儿子安排手术！”
“小赵，去拿份手术同意书过来，小李，你去找一间空着的手术室。”
宋德振下达指示过程中，顾茂转过身，紧紧抱住段慧颖。
“老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实在不行，我们就试着再给小涛生个弟弟……”
“好啊你！”段慧颖用力推开顾茂。“原来你是打算在外面再找一个给你生儿子？顾茂！老娘这辈子对你一心一意，到头来你就这么对我？”
顾茂和段慧颖年近半百，像他们这种岁数的人，再想要孩子，基本上不不太可能了。
尤其是对于女方来说，过了三十岁要孩子都危险万分，更别提在此基础上多加小半个三十岁了。
基于这般情况，段慧颖才会得出，顾茂要找其他女人尝试给顾家延续香火的结论。
眼下儿子的事还没解决，老婆又耍起了性子。
顾茂很烦。
烦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