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严一一小朋友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手机发微信。
严绪然坐在餐桌前，不动声色望着他给某个女人传语音：“念念，你起床了没有？我要上学去了……”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复。
小人儿一直到离开家，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他自然一脸的失望，吴伯来接他时，一张小脸拉得老长。
严绪然本就一夜没睡，脸色不太好，此刻更是沉着一张脸，看到一一离开，他也起身，才起身，餐桌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望了眼，是回复过来的微信。
似乎有丝急切，忙抓过手机翻出。
“一一好乖，路上小心。”
她醒了吗？还是也如他一样，一夜没有睡？昨晚睡在哪里？咖啡屋里？还是在别处？
严绪然微停顿了下，便走向书房，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号码。
去事务所的时候，半路又绕去了美时美刻，时间还早，店门还未开。
他静静坐在车内，望着咖啡屋，良久良久都没有开走。
到达事务所的时候，已快要中午时分，小郭看到他，忙叫住：“老大，有你的快递。”
严绪然望了眼，忙伸手接过。
走入助理室，殷小柠正在给窗台上的花浇水，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正照射在她身上，她背对着他，穿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长长的头发盘起，只看到侧面，认真而细致。
有那么瞬间，他仿佛也产生了错觉，她和她，还真的挺像。
怪不得严一一会把小锦睡着的半脸照，认为是殷小柠。
“哦老大，你来了？”殷小柠听到声音，忙放下浇花筒，转身望他。
他收了视线，微点了下头，兀自走向办公室，将手里的快递随手扔于茶几上，颀长身影站于窗前，看着那些植物，发起呆来。
殷小柠泡了咖啡进来，便看到他站在窗前的身影，他也没有转身，仍然站着，没有移动视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大，咖啡放在桌上了……哦对了，你让我跟进的Shawn的案子，下个月月头开庭……”殷小柠说道，下个月月头，也快了，马上这个月就要月中了。
严绪然这才转过身来，轻轻“唔”了声，走向大班椅，坐入。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殷小柠说道，望了办公桌后冷漠的人一眼，伸手拉开门。
身后，传来严绪然冷不丁的声音：“最近关律师那里忙吗？”
“忙，关律师和申律师都很忙……”殷小柠忙说道，她是两边跑，在这儿整理了资料后拿去关廷宇那边，又要整理那里的资料。
“那你就去帮他吧。”他轻轻淡淡地说道，却是让殷小柠怔了怔。
“我……我是有帮他……”
“你搬去他那里，省得两头跑麻烦……”严绪然又说道，话语冷清，转手开了电脑，视线从她身上移至电脑上。
“哦……好……”良久，殷小柠才轻轻应了声，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天，很难熬，过了个中午，便又开着车出去了，车子在城市里绕来绕去，绕到最后，又绕到了美时美刻。
此时的咖啡屋正是高峰时期，里面门口，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他坐在车里，开着车窗，静静抽着烟，眼一瞬不瞬，望着咖啡屋内。
其实从这儿望过去，外面阳光太过于热烈，显得咖啡屋内有些暗，只能隐隐绰绰看到有人影晃动，却看不真切。
可是他却依然望着，就好像望着她般，静静地，随着时间流淌。
三点半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她全副武装地从咖啡屋内出来，伸手拦了辆出租，坐了进去。
他忙也启动了车子，不远不近跟在出租后面。
结果，一路到了私立学校。
他停在隐蔽处，看着她下车，绕到相对僻静处，站在校外的栏杆处望着学校里面。
没一会儿，便看到栏杆处，严一一胖乎乎的身子出现。
他看到她摘下了口罩，对着严一一笑得一脸灿烂，两个人不知在谈着什么，气氛似乎挺融洽，她甚至还伸手进去，摸了摸严一一的头。
严一一最烦别人摸他，可是她摸他的时候，小人儿一动不动，甚至还绽开了腼腆的笑。
他突然间有丝烦乱，如果她知道了严一一就是他的孩子，她会怎么样？会远离他？会讨厌他？还是会再一次，离开他？
可是无论哪一样，严一一会受很大打击，而他，也承受不起。
他看到她从包里掏着什么，随后像是拿出一些零食递给里面的小人儿，小人儿似乎摇了摇头，又说了句什么。
凌锦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包牛奶和饼干，小人儿看了看，伸手接了饼干，却对着牛奶摇了摇头：“我不能喝牛奶……”
凌锦诧异：“为什么呀？”
“我对牛奶过敏……”小人儿一本正经说道。
“过敏啊？那我们可真有缘分，阿姨对蛋黄过敏，你对牛奶过敏……”凌锦笑。
小人儿却只是定定望着她，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又开口：“念念，你几岁了？”
凌锦怔了下，没想到小人儿会问她的岁数，只觉得好笑：“你觉得我几岁？”
“你应该比我大一点点……”小人儿伸出胖乎乎的手，举着一个小手指说着。
凌锦噗嗤笑出声，她怎么越看他越可爱？天真的样子，老成的样子，小眼转动时狡黠的样子，哪怕是皱个小鼻子，拢个小眉头，都会让她心底漾起一股不一样的情绪。
那是什么情绪？她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像是四月的春风，吹在人身上，暖暖地，让人舒爽。
又和小人儿聊了一会，小人儿才恋恋不舍回到操场中间去，临走时，他还眨巴着眼睛问她：“念念，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如果我有时间，我就来看你好吗？”
“好。”他软软甜甜应了声，随后扭转身体朝前走去，边走边还不断转头望着。
凌锦对着他挥挥手，直看到他走远，才起身，刚想要走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看，顿时唇角微扬。
“怎么了顾大少爷？”
“在哪？”顾泽安的声音温润如水。
“在昨天我们约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