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思绎抽出资料看，越看眼瞪得越大：“这什么意思？什么叫死者不是……”他说到一半，也意识到了什么，望了边上的狱警一眼，忙住嘴。
严绪然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做出来的。
他曾经也有考虑幕后那个人或许也有可能是严思绎，因为他想替严肃明报仇，而刚好知道了十五年前车祸，于是制造了这么一个人，来威胁严肃清。
而且，他说和斯娅衾是在美国认识的，他也查证不到。
可是现在看来，他有百分之八十断定，那个幕后应该不是严思绎。
“她不是，那她是谁？”严思绎望向严绪然。
严绪然敛下眼睑：“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怎么知道？我一直以为她是！如果她不是，那她有什么目的？”
“她当初怎么告诉你的，关于……十五年前……”严绪然斟酌了下，终是开口问。
严思绎有些焦灼，眉头蹙得紧紧地，下巴处的胡渣也让他显得更疲惫不堪。
“她只是告诉我，她有当年的证据，当时我是不相信的，可是她说她是斯立辉的女儿，我查了下，斯立辉确实有个女儿叫斯娅衾，而且……而且和她长得很相像……”
相像这点，严绪然也不否认，从藤野熏给他寄来的照片看，三年前的斯娅衾，粗看和死者是很相像的，但这世上有一种整容术，可以很轻易地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不是吗？
“那她的证据呢？给你了？”严绪然不动声色。
“没有。”
“没有证据你也相信她？”
“但我去查了，虽然有些查不到，基本也是八九不离十，她说那天是她生日，斯立辉将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就换了人，接着她回去过生日了……我想查当时她家附近的摄像头，但年代久远，没查到……”严思绎摇了摇头，顿了下，又开口，“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虽然我手上没有那份资料，但我博了下，结果你父亲……变了脸色……我就相信，那事是真的……”
严绪然听着他的话，放在桌侧的手不禁攥紧了拳头，那事是真的……是真的吗？
“既然不是你安排的斯娅衾，那就是你被人利用了，你现在可以把当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严绪然平复了情绪，开启了录音笔，拿出笔记本。
严思绎沉默了会，终于开口。
“其实那天，我和她发生挣执，我推了她一下，她倒下去，头撞上了沙发，虽然昏迷，但没一会就醒了。”
他记得当时，她头上肿了个包，他叫了服务员，问有没有冰袋，服务员说没有，他没办法，只能去外面买，顺便也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他在外面兜了个把小时，转了很多药店都没有，后来药店的人告诉他，可以买冷饮直接敷，他才像是突然醒悟。
可是他怎么想到，到酒店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她死的时间段，你应该在外面？”严绪然抬眼望他。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的，但我能确定的是，我离开时，她是清醒的，我在外面转了将近一个小时，回去时，她就没生命迹象了，后脑勺开了口子，就像倒下去撞到的，血流得不多，但已经死了。”
“你和她两点二十左右回的房间，她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三点到三点二十这个时间段，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没看时间……”严思绎想了会，又说道，“对了，我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听到了对面广场上的钟响，那时应该是三点吧……”
严绪然没说话，照严思绎的话，那凶手应该是在严思绎离开后，潜入房间杀了斯娅衾，可是那个时间段，并没有人出入他房间门口处。
“那你为何要做伪证？”
“我当时害怕了，所以连夜就把第二天的合同签了，我想制造我不在场的证据，可是后来，连累到了小痕，我想，如果她真被抓了，那还不如我顶替她进去。”
“那尸体怎么又会到了环城河边？你运的？”
严思绎突然笑笑：“有这个想法，但是有人居然比我快，我签完合同，又悄悄回到那里，却哪儿都没有看到她，当时心里很害怕，不知道是谁运走，又或许她根本没有死，总之……”
“所以你第二天就去了国外？”
“是……”
“我知道了，你能记起当时去过哪几家药店吗？还有卖冷饮的地方，哦，还有那个服务员，他应该看到斯娅衾的吧？”严绪然拿过纸笔，示意让他写下来。
“可能没有看到，但斯娅衾当时说话了，他应该听到，他说没有后，我就出去，当时斯娅衾还说‘不用去买，一会就好’之类的话。”
“也就是说，你和那服务员前脚后脚？”
“嗯。”严思绎写完，推给他。
严绪然没再开口，只是整理资料，随后拿起公文包起身：“如果还有想到什么，请及时补充。”他一副公式化的口吻，说完，转身朝门口而去。
身后，严思绎突然开口：“绪然……你知道，我爸曾经喜欢你妈吗？”
严绪然的脚步倏地顿住，他转身望他，眼微眯，俊逸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曾经有一次，我听到我爸和你爸吵架，是为了你妈，当时我还不以为然，后来我爸死的时候，我整理遗物，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一张你妈年轻时的照片，我才恍然大悟……”
严绪然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只是站在那里僵硬了身体，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所以，你认为你爸的死，是因为我爸为了我妈才导致的？”
严思绎忽而笑了下：“难道不是吗？”
严绪然定定望着他，良久也没再开口，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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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锦停好车子，提着一大袋的东西上了楼，走至公寓门口时，却是怔在那里。
泽野一看到她，忙对着她颔首。
“顾总让我送小姐的行李过来。”他恭敬说道，随后推过身后的两个行李箱。
凌锦没说话，泽野也没动，站在那里垂着头，仿佛像是在听候她的指示。
其实这些东西都用不着，但是……
“你替我谢谢他。”凌锦越过他开门。
“顾总还让我转告小姐，说路女士在找你，但联不联系，看你自己的意思……”泽野一板一眼，又说道。
凌锦开门的手顿在那里，想起贞熙和明月的话，手不禁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