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际经过那一年的动荡，历经险些破产之后，从原本市区的办公楼搬去了市郊。
玄晔记得，那里一开始只是一家破旧的废工厂，经过顾准城的几年辛苦打拼，才将破旧的厂地改造成了现在的城际，后来顾泽安接手后，城际又在原来的规模上扩大了不止一倍。
玄晔才将车子停好，便看到身边的人开了车门下车，虽所有的动作看起来都像正常人一样，但玄晔还是看到他下车时拧紧的眉头以及因为疼痛而瞬间惨白的脸颊。
这么拼命，可别伤残了。
严绪然经过大堂，直接朝着电梯而去，大堂的小妹看到他，忙不迭追上去：“先生，先生请问您找谁？”
“顾泽安。”他头也不回，按下了电梯按钮。
“那您有预约吗？”
“没有。”严绪然冷淡回应，电梯刚好开了，他丝毫不理会身边的小妹一副惊惧阻拦的样子，抬腿便要进入。
“先生，您没有预约是不能进去的，先生……”小妹看着他面无表情进入电梯，想要伸手拖他，又犹豫了下，到最后，只能跟着他一起进入。
一路怎么劝都不听，径直到了总裁办公楼层，小妹一脸惶恐跟在身后，还在不断游说着，严绪然把她当成了隐形人，直接朝着顾泽安的办公室而去。
“严律师。”听到外面有声响，泽野忙奔了出来。
“顾泽安呢？”严绪然看到泽野，遂停下脚步。
“顾总有事出去了，不在公司。”泽野忙恭敬地说道。
“去哪了？”他本就脸色苍白，此刻更像是覆了一层寒冰，泽野小心望了他眼，开口。
“顾总没说……”
严绪然只是冷冷瞥了眼，既然他不想说，他再问也是多余，他转身朝电梯而去。
泽野望着严绪然的身影没入电梯内，才伸手掏出电话。
“顾总，严律师来公司了。”
顾泽安微蹙眉，虽听说他醒来了，但没预想到他好得如此快？不是说伤得挺严重？
他淡漠问了句：“人呢？”
“听说你不在，又走了。”泽野轻声回答。
“知道了。”顾泽安轻应，拿手指捏着眉头，挂了电话，才挂下，手机又响了起来，看了眼，不禁冷笑。
他怎么可能放弃？
＊＊
玄晔还以为他要去很久，结果没一会便看到严绪然走了出来，坐进车内时，额头上已有薄薄一层汗。
他想问他有没有见到顾泽安，却是看到他掏出手机。
他忙噤声，侧耳倾听，他可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狠戾到像要报复全世界。
那端响了良久，终于接听，传来声音：“什么事？”
玄晔听到身边的人开口，声音中尽是隐忍：“我知道她和你在一起，你别逼我将整个S城翻过来……”
“我相信严二少爷有这个本事，但是在你将S城翻过来前先解决好你的家人，等他们同意了再来找我吧，但我得提醒你，我可不一定同意。”那端说完，便挂了电话。
玄晔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可是严绪然却一句话都没说，只像是再没有力气，他无力垂下了手臂。
玄晔望了他眼，他只是靠在位置上，一手捏着那本笔记本，另一手捏着手机。
“要我帮忙翻过来吗？”他不禁咽了口口水，觉得这样沉默的空间有些不自在。
严绪然依然没说话，只是闭着靠在座位上，良久，才听到他开口：“电脑呢？”
“后座。”玄晔帮他拿过，看到他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按着，不到五分钟，严绪然突然开口：“去云澜湾。”
“哟，这什么软件啊这么快查到了？你教教我呗。”玄晔边启动车子边笑道。
身边的人脸色依然不好看，凉凉回了他句：“别没话找话。”
玄晔摸了摸鼻子，翻了个白眼，他这不是看气氛太沉闷了嘛。
“哦对了，你回国前让我查的严思绎手中的证据，应该就只是你我知道这些，至于那个证人，我觉得目前为止他应该还不知道，而且那个证人你也明白……”玄晔开口道，说到一半望了身边的人一眼，后者只是望着手中的笔记本，像是在听，又像是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他的话题上，他不禁闭了嘴。
“我担心的不是他。”身边的人却突然开口。
玄晔微蹙眉，他当然知道他所说话的意思，他担心的不是严思绎，而是另一个人。
＊＊
顾泽安看了下时间，又起身走向卧室，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他微推开，望了眼室内。窗帘拉着，室内仍然一片黑暗。
凌锦侧着身子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自从他将她带回公寓后，她就一直睡到现在，话没说，水没喝，饭更没有吃。
她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跟他要着手机打电话，只是侧身躺在床上，单薄的身子在被单下嬴弱不堪，好几次，他想叫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泽野将她的东西全都打包了过来，他将行李箱放在房间内，她也依然没有动静。
生怕她会想不开，他一刻不敢离开，几乎每隔十分钟便要过来看一次，而她的姿势一成不变。
他轻叹了口气，走向客厅。
凌锦一直都没有睡着，她知道顾泽安担心她，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缕清那些关系，可是却发现很乱，如同一团麻线，全都纠缠在那里。
到了最后，只汇成一句：斯立辉是替身。
斯立辉如果真的是替身，那么斯娅衾呢，她的立场是什么？她和严思绎的关系是不是就不能定位为简单的情人关系？或者她接近严思绎本身就是一场阴谋？她是想为了斯立辉报仇吗？
顾泽安给她看的那封信，是谁给他的？斯娅衾？还是严思绎？还是另有其人？现在严思绎进去，又是和谁有关？
她突然想起当初查到的斯娅衾的通话记录中严景然打的电话，记得当时她问严绪然，他只是简单带过，她也没有深究。现在想来，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斯立辉是替身？他不是还让玄晔查了当年的事情吗？
凌锦不禁拿手捂着胸口，感觉到胸腔内像是有什么在钻着，一点点，连呼吸都疼痛起来。
伸出手，看着仍旧套在手指上的戒指，那一幕幕，还是如此清晰，他的声音，近在耳畔。
可是，这么多天，他没有找她，她等他等到心都痛了，却是等到韩慕晴拿着他的手机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