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依然开门，他身形一闪，一下子拉住她开门的手，门再次被阖上。
他望着始终低着头的她，心里有些疼痛，有些焦急，有种想要拼命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这种感觉，茫然无助，像是垂死挣扎的人，却只能看着生命一点点消逝的无力感。
“小锦……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好……”他开口，声音低到尘埃里，仿佛所有的错都是他的，这般委曲求全，这般低声下气。
如此高傲的人，怎么可以变成这样？怎么就对着她这么一个人这样？她路凌锦何德何能，能让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对她如此？
“不，你没有错，是我错了……”她抬眼望着他，眼里红红的，可是，没有泪，她苍白的脸染上一抹笑，却隐含苦涩，“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如想像中那么喜欢你，哪里有十五年？那只是得不到的一种念想而已，现在得到了，就不觉得有多么的好，不觉得……”她突然哽咽，连呼吸都颤抖起来，慌忙低下头去，心口迅速膨胀，像要炸裂开来。
“不觉得多么优秀，你也……只不过如此。”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来没有过的冷静，带着一丝的尖锐，狠狠刺向他。
她知道，她一定是伤到他了，因为她看到他紧攥着她的手缓缓放开，而她已待不下去，颤抖着开门，奔了出去。
严绪然呆呆站在那里，门还是在他面前缓缓关上，仿佛将她和他从此隔离。
明知道她讲的只是气话，只想断了他的念想，可是，他还是会觉得疼痛，浑身都痛。
手机突兀地响起，在空旷的空间内，铃声尤其尖锐。
他走过去，拿起，望了来电显示一眼，接起。
“刚得到一个消息，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那端传来玄晔懒懒的声音。
没有听到他开口，玄晔又问：“喂你没死吧？”
他想他应该是没有死：“什么？”
“听着不对劲啊？昨晚打你电话你也不接，你丫怎么了？”玄晔表示关心。
“说事。”他现没心情唠嗑。
“好吧，就是知道顾泽安手里好像有份资料是关于十五年前的，但具体内容是什么不清楚，而那份资料不是侦探社所得，好像是有人寄给他的，就这样。”玄晔简短说完。
严绪然攥着手机的手突地收紧，不是侦探社所得，那是谁寄的？
“你真的不需要我再查当年的事了吗？”玄晔又开口。
“你觉得顾泽安知道了多少？”严绪然没有回他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
“八九不离十吧，不过我觉得现在他是在找证据，但证据是挺难找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把证据找到起诉……你怎么办？”玄晔再度问他。
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更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后会怎样？而做为顾家，这么多年了都没有释怀，一旦证据拿到，定会起诉。
“你查吧，把证据……”他顿了下，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可是，他不想那事再现，也不想她知道所有的事，“你知道怎么做。”他只是如此说了句，便挂了电话。
走入更衣室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看到床上的被子铺得整齐，他呆呆望了良久，才出去。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到了S城美院校门口，他下车，直接走向教学楼。
办公室内没找到原君撷，同事说她在教室，他又直接找到教室。
原君撷正踱步在教室内看着学生们作画，她一袭米色的真丝裙装，发髻在脑后盘起，清瘦的身材还是在真丝滑腻的衬托下显得线条优雅。
严绪然站在窗外望着，并没有叫她，还是原君撷在转身的时候看到。
有那么一丝的震惊，老二鲜少来美院找她，顶多来接她时停在学校门口。
她忙出来，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不禁笑开：“老二，你怎么来了？”
“我喜欢路凌锦，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我走了。”严绪然平静地说着，说完，他转身朝外而去。
原君撷比刚才见到他时还震惊，他刚才说什么？他居然跑来……就跟她说这句话？
原君撷呆呆望着颀长高大的身形渐渐远离她，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觉得老二会有什么心事，哪怕当年小痕的离开，他抑郁了好久，可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她的老二，应该是风姿卓越的，走到哪里都散发着光芒的，是众人景仰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寞地像是全世界都遗弃了他。
原君撷站在走廊好久，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像是反应过来。
回办公室的时候，她犹豫了下，掏出手机打电话。
“妈？”那端没一会儿，严景然便接起。
“老大，你在哪？”
“在路上，怎么了？”严景然刚好出差回来。
“晚上来接我。”原君撷如是说。
“好。”严景然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爽快答应。
＊＊
凌锦觉得自己好坚强，居然都没有哭，眼睛涩涩的，好像干涸到已流不出泪来，从公寓一路下来，沿着这条蜿蜒的小区道路出去，她从来都没有觉得从他家到小区门口的路会如此长，好像要走一个世纪般。
出了小区，拦了出租，司机问她去哪，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要去哪里。
“先开着吧。”凌锦如是说，靠在车内，望着车窗外，那些建筑，那些花草，那些树木，全都在她面前一晃而过，如此短暂，就像他一样，在她的生命中，只是做了一回过客。
手机响起，她掏出看，是顾泽安，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想接听。
铃声响了很久后才停止，没再响起。
车子开过亚琛集团，凌锦忙叫着停车：“就这边吧。”贞熙在这儿上班。
下车，走到公司门口，她给贞熙打电话。
“小锦？”听着电话那端传来贞熙熟悉的声音，突然之间的，她所有的心防一下子崩溃，干涩了这么久的眼睛，终于像是宣泄出来。
“贞熙，我想你了……”她哽咽着说道。
“小锦怎么了？你在哪啊？你哭啦？”贞熙一听到她的声音，一下慌乱起来，明月的事情才过，现在小锦怎么了？
“我在你公司楼下……”
“好好好，你等在那里，我马上下来。”贞熙忙说道。
挂了电话，凌锦坐于公司台阶上，将头埋于手臂内，好像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哭一场了，她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进出，尽情宣泄着。
“小姐？小姐……呃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