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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贼老天 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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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白的脖颈上突起青筋,犹如冰冻的湖面中夹杂了几条垂死的蛇。吴亘地手覆在这些蛇身上,如钳子一般死死扼住了对方的喉咙。

    没有打斗声,没有求饶声,只有喉咙中发出地咯咯声,那是因人身竭力想吸取空气,试图拼命挤开束缚的徒劳。

    赵陵面无表情,就这么无神地盯着吴亘,任由吴亘晃动着她的身体,就如一件世俗小女孩手中的布娃娃,精致,冰冷,无情。

    “向起为什么会死,你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舍得抛弃自已的性命。”吴亘狰狞的脸几乎贴到赵陵的脸上,将其恶狠狠压在了车厢壁上。

    若是没有身旁死不瞑目的尸首,没有渐渐冻住的血痕,在外人远远看来,此情此景颇有旖旎的味道。

    “咳咳,你应该问,他对我做了什么。”赵陵的脸变的有些红,呼吸逐渐不通畅起来,看着对面那人因愤怒而通红的眼睛,她相信,只要应对稍有不当,下一刻吴亘便会收紧自已的铁掌。

    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无法反抗,从这四个人远掠过来的时候,她便知道反抗只能是徒增其辱。

    吴亘冷静了一些,手从赵陵的脖子上离开。赵陵此时才痛苦的倒在地上,大声咳嗽起来,大口呼吸着仿佛千万年未曾相见的空气。

    坐在已经少了一半车厢的车上,吴亘将向起的身体摆的正了一些。向起的眼里灰暗一片,依稀还可以辨认出临死前残留的愧疚、祈求和解脱。

    等赵陵重新坐起,吴亘冷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仍是同方才一样的问话,因为他知道,无论向起对赵陵做了什么,终究是由于赵陵对向起做了什么。

    赵陵将手伸向胸前,窸窸窣窣解下了披着的白色大氅,又去了厚重的外衣,只余一件薄衫在身。薄衫下,赵陵的腹部隆起,显然已是有了身孕,而且时日已经不短。

    爱怜的抚摸着自已腹部,赵陵面色变的柔和了些,嘴角甚至多了一丝笑意,“这是他的,是他留给我的最珍贵礼物。”

    吴亘如遭雷击,颓然坐在地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口中语无伦次,“这定然是你逼他的,他不是这么随意的人。”

    赵陵轻蔑的抬起头,“这种事是能逼来的吗,想当初我也逼过你,你从了吗。”轻轻扯过大氅,放在自已的腹部,“吴亘,我知道,我在你眼中就是个水性杨花,为了功利不择手段之人。可你也别忘了,我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渴望有家有人疼的女人。

    无论是张晴还是向起,我与他们之间虽然多是利用,但你就不相信我也是有感情的人吗。是的,是我让向起偷了你的东西。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与异族相交的不是你吗,可曾冤枉了你。如今,向起已经死了,他是为了护着我而死,为了腹中的孩儿而死,但不也是被你逼死的吗。

    你少在这作狺狺狂言,摆出一副戚戚状,倒好似自已多么重情重义。吴亘,我的两个男人都因你而死,我恨你,我恨不能把你挫骨扬灰,你就是个魔鬼。”说着,赵陵伏在向起的身上,勉力将其抱起,轻轻梳理着向起已有些灰白的头发,眼泪一滴滴落下。

    “你真傻,好好活着不好么,什么狗屁负了兄弟,他值得你以死谢罪吗。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带着孩儿,孤苦无依,遇了委屈,有人欺负,又当找谁出头呢。”赵陵将脸贴在向起身上,口中喃喃。

    血浸染了大氅,在上面留下大大小小的梅花,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吴亘失魂落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满心杀意而来,却没想到遭此重击,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灰意懒的感觉,万念俱灰,只余疲惫。

    手抚到向起的脸上,轻轻道:“放心吧,你这个蠢货,我不会杀她,你满意了吧。”向起的眼睛终于闭上。吴亘长叹了一声,转身慢慢下了车,低头向着柳括走去。

    “吴亘,你真以为是我害了你吗,是谁不想让你留在赵国,我只是一枚棋子,一枚任人摆弄、以命换命才能活下来的棋子。”赵陵忽然在身后出声。

    吴亘转头看着这个女人,微微点头,“我知道,好好把孩子养大,你我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走到柳括身旁,吴亘低声道:“走吧。”说着率先向旷野走去。

    看着这个有些萧瑟寂寞的背影,孤独的向着荒原走去,柳括长叹一声,招呼一声跟了上去。

    行走于凄厉的风尘,脚下不时迸裂黑白相间的霜华,吴亘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身体佝偻,漫无目的前行。就好像一条游在深海的鱼儿,无论游向何方,都有无尽的压力传来,直欲摧垮身心。

    抬头看了看天,浓浓的云雾低垂,无尽的压抑袭来,让人难以喘息。两天之内,两个相熟之人离去,吴亘的心情可谓坏到了极点。

    忽然,吴亘在一处黑色的高坡停了下来,恶狠狠看着混沌天幕,“喜欢捉弄人是吧,贼老天,来啊。”身上开始渐渐放出微光,气势也渐渐攀升。

    一道强风刮过高坡,吹的其人头发猎猎作响。从突破境界至今,吴亘总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已将实力全部放出,必有雷劫会落下。由于还要谨慎应对季钧麟等人,所以便一直死死压制着自已的实力。

    难言的压抑一直徘徊在体中无处发泄,现在的吴亘,只想好好打上一场,不论是人还是天,无论是生还是死,方能纾解心中的抑郁。

    风渐渐大了起来,围绕着高坡不断旋转。吴亘的气势也逐步攀升,风也转的越来越快,犹如一个巨大的眼睛,恶狠狠盯着天幕。

    天空亦是给了回应,乌黑的云凭空出现,云块激烈的碰撞着,挤压着,推拥着,如惊涛般翻腾、起伏,无声无息地向这里拥来,聚集在高坡的上空。

    雷电又是不期而至,今天的雷呈诡异的红色,不停在云中穿梭,把乌云划成许多尖角形的黑色块子。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

    天空暗了下来,恍若黑夜。终于,一道耀目的闪电肆无忌惮撕开了黑色幕布,如九霄的天河般一瞬间倾泻而下。天地之间,只留下了闪电短暂的灿烂亮光。

    看着直奔自已而来的闪电,吴亘不仅不忧,反而仰头大笑,一刀用力劈向天空。瘦小的身子与直贯天地的闪电相比,犹如一只蚂蚁想撼动大树。

    闪电的亮光中,一个人的身影被高高抛到空中,又远远的落下。

    咳咳,过了许久,浑身焦黑的吴亘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衣物已经化为黑灰。灰烬中不时有红白的颜色,那是被雷击打的外翻的皮肉。

    看着头顶不停旋转犹如漩涡的乌云,吴亘呵呵笑了出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加速运转气血,身体上绽出淡黄的光晕,如同一盏烛火,熠熠生辉于晦暗天地间,让这个世界看起来不那么单调。

    而吴亘,就是那根灯芯。

    “狗一样的老天,我不服,再来。”吴亘挥舞着手中的断刀,高高跃起,身后带着一溜淡黄色的轨迹,如飞蛾扑火般冲向暴怒的天空。

    一道比方才还要粗壮的闪电落下,偌大的天地间,一红一黄、一粗一细两道光线,就这么直直在空中相撞。璀璨的光芒在空中爆了开来,如同又升起了一轮太阳。

    “乙三,我有一事不明,武夫破四境需要过这样的天劫吗。”柳括闭了闭眼,让被光亮闪的有些发酸的眼睛稍稍休息。

    乙三怔怔的看着眼前雄壮的一幕,久久没有回答,喃喃自语,“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过劫。按理说,需破五境武魄成形后方需过此雷劫,难不成他已入了五境。这不可能,不可能。”

    柳括看了看天,乌云犹然不肯散去,难不成还有雷劫。如此暴戾的天雷,让他这个修行多年之人也感到心惊。

    练气士需到破六境方需入劫,所经历的次数也大不相同,大部分都是三次,资质好一些的需过的多些,但六次也就顶头了。传说还有人需承受更多的雷劫,只不过是传说罢了。

    能在一次雷劫中活下来已是不易,每多一次生死劫,虽于修为更有裨益,但风险也高啊,说不得一个不慎就会身死道消,辛辛苦苦的积累化为乌有。

    具体到每次雷劫,多是一道天雷,只有偶尔有人修为进入后期之后方会遇到更多的天雷,没想到吴亘第一次就遇上了这么多。

    渡劫之时,旁人是不可参和的。修为比渡劫之人低的扛不住,修为高的却又会引来更多的天雷,而且天雷的强度则是与修为最高的那人对应,这对渡劫和相助之人来说,都是妥妥的取死之道。

    世间武夫之所以修为高的不多,就是因为比练气士要低一阶渡劫,很多武夫往往陨落于雷劫之中。所以,武夫这条路相较练气士入门容易,但也更容易在修行之路上夭折。

    天空中,吴亘如石头般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入土中,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坑中半天没有动静。空中雷声隆隆,如一头凶兽在坑顶徘徊,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过了许久,一只露着骨头的手出现在坑沿,手里还握着被烧的通红的断刀。接着吴亘的脸出现在坑边,血已经糊了厚厚一层,中间夹杂着黑色的灰烬。

    费力的扒着土坑,吴亘艰难的爬了上来。一条胳膊已被雷击的向后弯去,还有一条腿已经摔断,身上很多地方露出黄色的骨头,骨质晶莹,宛若黄玉。

    胸前迎击雷电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可以看出红色的心脏仍在强有力的跳动着。

    手拄着断刀,吴亘拖着一条腿缓缓前行,站到了乌云漩涡之下。嘴巴一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样,我还是没有被你给劈死。”对着天空嚣张的伸出小拇指,又转而向下,“老子不怕你。”

    天空中的乌云沸腾起来,云中的闪电此起彼伏,就没有一丝停歇。一团如日般的光亮在云中酝酿,其中蕴藏着的毁天灭地气息,直让人怀疑到了世界末日。

    “老伙计,再战一场,可行。”吴亘看着渐渐冷却下来的断刀,笑着问道。

    断刀颤鸣,似是回应。

    “好,再陪我一场。”黑暗的天空突然被一道巨大的闪电划开,吴亘运转起全身的血气,不再有一点保留,如箭矢直射天穹。

    身影越来越小,直奔那巨大的漩涡。

    “战吧”!闪电的光芒下,一个弱小的身影,一个倔强的灵魂,带着一丝悲壮,狂笑着义无反顾杀入了雷云之中。